圖:學者專家從歷史的角度與真實案例探討冤案形成的原因,並共同呼籲追求正義必須靠全體人民勇敢站出來,爭取公平正義打破暗黑文化,台灣的經濟才能成長,國家才能進步。
社會組
[記者張琳 報導]放眼世界的歷史,許多國家從落實轉型正義,讓歷史真相得以還原,讓加害者與受害者獲得和解,國家因而進步與偉大。然而台灣近年來暗黑事件仍然存在,流浪法庭黑暗了30年、太極門烏龍稅案黑暗20年,前立委許添財水落石未出黑暗了6年。國立台灣大學法律學院、EULRC台大歐盟法中心、法扶基金會台北金門馬祖分會、中華人權協會賦稅人權委員會等九個單位,在台大社會科學院所舉辦的「假案轉型正義論壇--運動法『去假求真』的精神與公權力的遊戲規則」下午場多位學者專家從歷史的角度與真實案例探討冤案形成的原因,並共同呼籲追求正義必須靠全體人民勇敢站出來,爭取公平正義打破暗黑文化,台灣的經濟才能成長,國家才能進步。
政大歷史系教授薛化元談到,以往轉型正義認為大多針對政治案件,但是很多政治案件是以破壞經濟移送法辦,再以行政作為讓私產變公產,例如唐榮鐵工廠、香蕉大王案等,他建議應以制度性、全盤性的批判和檢視改革才能落實轉型正義,他呼籲1992年以前相關的檔案應保留,才能追究責任,同時追究真相的目地是探究責任而不是金錢賠償。
總統府人權諮詢委員、中正大學財經法學研究所黃俊杰教授以實體事項檢核,從法理的部分去探討太極門烏龍稅捐事件,他談到處分本身有以下自始無效的地方:
一、 處分的內容是否足夠明確性?根據德國稅捐通則如果課稅標的不明確、重要的觀點有互相矛盾或無法理解即構成重大瑕疵。太極門在85年12月19日刑案案發搜索時,被扣案的二個帳戶金額只有61萬,起訴書記載80年到85年敬師禮金收入卻有32億,並且沒有區分何者是固有資金,何者是敬師禮金,如果僅憑起訴書,沒有逐筆去查核就作為核計的金額,且歷時二十年始終無法確認金額,處分的不明確性是非常明顯。
二、 處分的內容是否有重大關聯互相矛盾?偵辦的檢察官一方面以敬師禮為詐欺所得,請求法院依法沒收,另一方面又以補習班學費及營業收入,而移送國稅局課稅;造成同一筆金額性質究為犯罪所得或是合法所得之認定,明顯已相互矛盾。而當時核稅的國稅局不管是中區或是台北市,一方面主張敬師禮是其他所得,但是卻引用執行業務所得的成本費用率來核定所得,在所得類型的歸屬上有互相矛盾,到101年重核復查決定的時候才承認至少一半是贈與,顯見當時所得類別重要關聯有嚴重的矛盾。
三、 客觀事實是否有自始無效的事由?德國的稅捐通則第125條第2項第2款:如果事實上的理由是任何人都不能服從,這個行政處分就是「客觀事實不能」,學術上研究有幾項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服從,譬如:對於不存在的營業場所要求提出不存在的文書跟物品、要求義務人對於過去的行為做特定的作為。太極門事件即有幾項不可能:第一是個人沒有設置帳簿的法律義務,因此要求太極門掌門人提出帳冊憑證就是符合德國稅捐通則,關於命提出不存在的文書或物品,已經構成客觀的事實不能,因此後續的推計當然也是違法。
四、稅捐的處分是否違背公序良俗構成無效?行政程序法或德國的稅捐通則第125條第2項第4款,都有相同的規定:稅捐的處分如果違背公序良俗就會構成無效,公序良俗在行政法院有一個很重要的判決:「公序良俗在稅法上指的是違反正直行為的基本要求,或違反憲法之價值標準。」因此,學者指出純屬恣意的稅捐處分、違背法治國的基本程序原則的處分,或嚴重違反聯結禁止而不利於納稅者的稅捐處分,都是違背公序良俗的無效處分。太極門的80年到85年的其他所得,是對於沒有設帳義務的掌門人配偶和第三者私人帳戶,沒有依職權逐一查核系爭的帳戶「存入數」是不是所爭的補習班學費,特別是後續的重核復查決定,國稅局已經推翻不是補習班收入,這樣的查證違反法治國家的基本程序原則,他呼應其他學者,表示這個是指標性的違法案件。
黃俊杰以二二八事件定為補償條例,引起嘉義陳姓受害家屬抗議,堅持應改為賠償條例而不領補償金,因為是對人的價值,不在金錢而是在對於名譽的堅持。國稅局自詡已經把太極門稅額調降這麼多了,還有什麼好爭的呢?事實上太極門師徒爭的是真假,如果真假的問題沒有說清楚,法律就沒有正義可言,他呼籲司法官作為程序正義的維護者 如果沒有這樣的一個基本認知,作為一個法官是不夠格的。
中央研究院近代歷史研究所副研究員陳儀深教授談到,轉型正義的實現必須要有明確的範圍和主題,無論是從1624的原住民開始,或是從1987年解嚴後都可以,明確的範圍才能讓轉型正義容易落實,同時過去關於蔣介石的日記被當成私產,甚至流落國外很可惜,他認為當權者的日記是研究歷史的頂級資料,是除官方史料外的重要資料,價值甚至超過官方文書,國家應盡力保存,並透過查對與考證,才能探究過去歷史真相釐清事實。
快樂聯播網廣播節目主持人吳國棟談到,從小聽母親娓娓道來228事件的故事,種下心中對公平正義的幼苗,17歲時看到一位英國大作家的一席話 「人所做最偉大的事,就是把看到的事,平平實實的告訴大家」,讓他更肯定發出正義之聲就是爭取民主的力量。
對於民主精神的定義,吳國棟認為不是靠人治而是建全的制度,台灣至今的民主自由及人權並不完整,他建議520新政府上任,一方面對法律、人權問題應開始加強外,對過去所發生不公不義的案件必須開始整理,總統應指定學者、專家成立包括政治、文化、教育及經濟的研究來落實真正的轉型正義,他提到像太極門這樣財稅問題的案子,必須有專門的公聽會,透過聽證找出事實真相,對於扭曲法律以公權力來侵犯人民的加害者,必須透過司法來制裁,「這個案子因為影響太大了,財稅的不公平讓人民放在心裡面,所以我希望蔡英文政府能夠從這個案子下手,讓人民對你這個政府有所期待。」
吳國棟從事新聞工作40幾年,他堅信追求正義必須靠全體人民勇敢站出來,而這一次的政權輪替即展現出人民聲音的力量,「當你袖手旁觀不吭聲的時候,有一天不公不義發生在你頭上就沒有人幫助你。」他希望透過今天的研討會,讓人民了解什麼是公平正義,並知道人民擁有改變未來跟國家的力量。
前立法委員許添財談到,嚴刑峻法無法解決問題,轉型一定要有正義,而正義是來自愛心,愛心不是和稀泥,真相如果沒有水落石出,造成真相被埋沒,這些過去是非被顛倒的案例,絕對會在未來會再發生,找出真相不是要找報復的對象,而是讓大家以及未來的人知道那件事情已有歷史的教訓,他舉例過去在美國黑人不能投票,就是因為他們了解真相,所以今天黑人不只可以投票還可以當總統。
如何救台灣的經濟?許添財直言「台灣沒有轉型正義GDP一定不會好」,如同劣幣驅逐良幣,好的檢察官被壞的檢察官欺負,浪費司法資源增加社會成本,又如政府公然剝削人民,再用非典型創造就業,造成經濟沉淪,公營事業沒有達到民營自由競爭的生產力,就是向全民剝削,因此救台灣經濟,他建議先把六十萬卡奴解放,市場活力出來,自由競爭就出來,市場健全就不會被剝削,就不會有非典型的勞動力的提供,讓正義重新出頭,良幣驅逐劣幣,就能恢復競爭自由的機制。
許添財特別強調,太極門烏龍稅案是考驗新政府轉型正義的第一道題目,這題目只有一分,一分都沒有那就是零分,如果新政府連這麼簡單的太極門案都解決不了,那還有什麼轉型正義?
長期研究白色恐怖案的政大歷史系博士/彰化高中歷史科專任教師蘇瑞鏘談到,為什麼會製造假案,他提到幾個因素:一、受到威脅(政治立場),違背良心做出判決;二、受到利誘:如檢肅匪諜條例,匪諜財產沒收後可以分成三等份,其中承辦人員可以分到百分之三十五;三、偏頗的政治立場。
過去究竟那些人、是如何製造假案,蘇瑞鏘談到從立法委員的不當立法,如訂立匪諜檢肅條例造成對辦案人員誘因,到大法官錯誤的解釋,及情治人員利用強暴、脅迫、利誘、詐欺、刑求,還有是軍事法官判決書造假,甚至到總統的統帥權理論,每一個環節可能都有造假的情況,它是一個體系性在強人體制下集體性的造假機制。
蘇瑞鏘談到今天面對當年的假案,有幾個層次的難題:政治犯沒辦法上訴,就無法救濟,接著是很多證據都找不到,再來是過追訴期,雖說有人主張國家暴力應該是沒有追訴期,然而即使透過法律的修正讓國家暴力的製造者可以無限的追訴,最後又會回到政治面,說是撕裂族群、清算鬥爭,這樣的情況就會出現。